2008年12月11日 星期四

破除邪說論(4)--索達吉堪布

發表主題: 破除邪說論(4)--索達吉堪布  


 


  現代人如若想走進密法並進而評論密法,唯一的方式只能是充分地瞭解、研究、修習密宗,其依據應該是浩如煙海的經續及祖師大德的論著;其皈依處應該是具相上師;其可靠的途徑則是聞思修,捨此別無他途。在這一過程中,人們既不要盲從對密法一無所知且滿懷不知從何處來的憤恨者的話語,也不能依據沒有傳承、通過抄襲、拼湊而成的文字,當然也不應把所謂的考證、純學術化的宗教學研究以及心理分析等學科的研究成果不加分析地全盤接受。


 


  有一點很是讓人費解,即蕭先生一方面大力痛斥密法,一方面又通過神通借助禪定及睡夢得知,自己過去世曾當過密宗覺囊派的修行人,甚至是教主。這樣矛盾的說法的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是在誇耀自己的神通,還是誇耀密宗的覺囊派?或者在他眼中,覺囊派根本就不屬於密法,與另外幾大密宗派別實有天壤之別?如果這後一種說法能成立的話,這倒是一千古奇談,因不論是覺囊派本身還是密宗的其他所有教派,無不公認覺囊派是純正的密法,而且是極具藏地本土特色的密法流派。難道作為覺囊派曾經的一派之主,蕭先生現在在禪定中或夢境裡竟沒看出來這一點?


 


  有一點常識我想我們都應該知道,即密宗有著非常嚴格的傳承系統。藏密五大教派的祖師均源於印度,如寧瑪巴的蓮花生大師、噶舉派的帝洛巴尊者、薩迦派的布瓦巴尊者、覺囊派的月護、噶當派的阿底峽尊者,這些人全都不是憑空產生的,他們創立的宗派也都不是空穴來風,只要查閱各派的祖師傳承年表、歷代祖師傳記即可一目瞭然。不過在《宗通與說通》中,蕭先生卻千古獨步般地論說道:「至於覺囊巴,並非密宗初始即有之教派,法道亦異紅白黃花四大派。」在這裡,他生硬地將覺囊從藏傳佛教的整體系統中割裂開來,實則沒有任何教證理證的根據。


 


  眾所周知,不動金剛(彌覺多吉)於十一世紀中葉創立了他空見,其後經法自在、虛空光等傳至土傑尊珠,他於拉孜縣東北建立起覺摩囊寺,簡稱覺囊,從此該派即以寺名。在傳至堆波瓦·喜饒堅贊後,此派遂大興於世。其有羅追貝、喬列南傑、薩桑瑪底班欽等著名弟子,後兩人曾為宗喀巴大師之上師。公元十六世紀,此派大喇嘛由轉世相延續,其中定為袞噶卓喬轉世的多羅那他名聲最著,使該派一度中興。


 


  既然蕭先生說過:「雖然我今生沒有學密,但過去世我也在密宗覺囊派待過一兩百年,也曾是一派之主。」那麼對這些關於自宗的歷史就應該不會感到陌生吧。我想你這個一派之主的禪定功夫再怎麼不行、睡得再怎麼沉沉不醒,對這一點歷史事實大約還是應能回憶起來的:即覺囊派主要是從印度的無著菩薩、旃陀羅閣彌等聖者那裡汲取了其顯宗部分的立論之基——中觀他空見;又於《時輪金剛續》中擷取了自身的密法精華。而《時輪金剛續》以及無著菩薩等聖者,皆被密宗所有宗派共同承認且一致作為自己的實修之有機組成部分及理論導師,因此把覺囊派與別的四大教派截然分開顯然不合理。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時輪金剛續》分明是釋尊親口宣說,如果蕭先生還認為自己當過覺囊派法王的話,那他就必須承認所有密法教派的合理性!否則自己豈不成為了一個外道之王?還有什麼理由在這裡以佛法的捍衛者自居?


 


  但蕭先生卻在《邪見與佛法》中如是說道:「密教第四種誤會:時輪金剛的無上密續。這就是時輪金剛最後階段的父續與母續——喜金剛……這都是屬於男女兩性的雙身合修法,是移植自印度教裡的密法,是密宗金剛上師與異性弟子間永遠的秘密。」將自宗的根本續貶低為與世間凡夫之男歡女愛同屬一個檔次的法王,翻遍密宗歷史也查無此人!可能是在蕭先生擔任覺囊法王期間,才開始大規模地引進印度教的性力派邪說吧。在這裡我們可以負責地說一句:任何人在任何有關覺囊派的歷史著作中都找不到否定自宗密法修煉之基的法王存在。這麼說來,人們不得不產生一個疑惑——到底是蕭平實先生在篡改覺囊派歷史,還是他本人的禪定功夫出了偏差?抑或他自己根本就不懂什麼才是真正的時輪金剛修法?古人有詩云:「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也許先生自己浸淫在性力派的學說中太過沉迷,以致不辨東西、難以自拔,故最後便把自己對男女性愛的狂想硬塞進與以凡夫貪心為基礎的世間情愛毫無關聯的密宗之中?


 


而且《狂密與真密》中還如是說道:「近年因閱讀《土觀宗派源流》一書之後,於定中及夢中漸漸引出往世在覺囊派中二世任法王……」擔任了兩世的法王,那串習應該相當深厚了,何以如今不僅不幫助我們這些普通的密宗行者弘揚密法,反而更要對密法斬盡殺絕?這種巨大的反差不能不讓人懷疑你說的是大妄語。


 


  如果真在這件事情上打了妄語,則《賢愚經·長者無耳目舌品》中的一段公案當足資言妄語者借鑒。那個名為檀若世質的平事,因未秉公執法、在一件需他作證的事情上沒能說實話,結果竟轉生成一個生下來即沒有眼、耳、嘴、舌及手腳、一片混沌只有男根的人。這還只是不說實話的果報,若進而顛倒黑白、謗法謗僧,其罪報恐怕就非常人所可想像了。況且先生自己也曾說過:「果報真是厲害;……若沒有證據,絕對不敢再輕易評論任何善知識。」既如此明理,那就請先拿出《時輪金剛》非佛所說、覺囊派法王從未修過此種大法、覺囊派非屬密宗體系等相關論點的證據,然後再給眾人講解自己的夢境吧。


 


  翻開覺囊的歷史一查,則所有覺囊法王都是與時輪金剛有甚深因緣的大成就者。不過不知蕭先生知不知,雙運修法就是釋尊在《時輪金剛》中重點宣講的。你如果學過密法、懂得藏語的話,一定能了知此點。而你不僅否定了所有密法,更對密法中的雙運修法大加鞭撻,以為其是淫蕩的代名詞。既如此,我們就有些不明白了,覺囊派沒有一個法王不修《時輪金剛》而成就,而它的內容已如上說,但你又最痛恨雙運修法,那你成的到底是哪一位覺囊法王?你當法王時修的都是哪些獨特大法?請再顯神通,為我們道上姓名來,好讓我們對照著覺囊的歷史一一查看一下。好在覺囊的歷史並不是很長,如果你報上姓名,核對一下大概花不了多長時間。


 


  大部分覺囊派的寺廟在十七世紀中葉時就已基本上歸屬於格魯巴了,以至於現在的康區一帶極少有其所屬寺廟存世。眼見這種景觀,難道你作為一派之主竟無動於衷?不久前,受人恭敬的覺囊一代法主雲丹桑布不幸圓寂,不知蕭平實先生有沒有動過再掌覺囊大印、重振覺囊雄風的念頭?有時在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就會浮現出這樣的一幅畫面:蕭先生頭戴時輪金剛佛冠、高坐他空見寶座上、手裡還拿著被他自己譏諷為是性力派法器的金剛橛及鈴杵,正在給眾人宣說非密宗之自創宗派教義。這該是多麼值得被寫進世界佛教史上的一頁畫卷!如果蕭先生真有這樣的雄心壯志,那我將側耳聆聽為你舉行新法王坐床大典的消息。


 


  我們今天所進行的一切活動都會成為歷史,而歷史只有留待後人去評說。但別因此就為所欲為,因為不管後人如何評說,無欺之因果才是最嚴厲也是最終的審判官。而因果自負,所以務必多加慎重! 


 


  蕭平實說:一切佛學考證者都知道、都確認,密教興而佛教亡。


 


  答:學佛之人一般都知道,當前的世界佛教主要是由巴利語系、漢語系、藏語系佛教三大部分組合而成,它們分別代表了小乘、大乘以及密乘三大教法,就如同一鼎之三足一般缺一不可,絕大多數佛教徒、佛學研究者都已對此達成共識。而且非僅限於佛教界內部,全世界幾乎所有的宗教徒都把不同宗教之間的和睦共處、互通有無當成世界宗教未來發展應遵循的理想道路。在這種求同存異的時代大潮流下,如果還有人別有用心地挑撥各宗教之間的關係,並進而刻意誇大同一信仰下不同教派之間的差異以使其互相攻訐、形成人為對立的局面,則這種逆時代潮流而上的做法只能被歷史證明為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最終的結局怕免不了只落得個為人所不齒的下場。


 


  有關密法源流的考證這裡暫且不論,單以蕭先生曾經痛斥過的密宗祖師蓮花生大師的出處為例,從中就可看出真實與謊言之間的巨大差異,從而令人們對妄語者的一切言行不得不生起極大的厭離心。


 


  蕭先生在《狂密與真密》的自序中云:「蓮花生本是外道凡夫,肉胎出生,娶妻生子,並非真正蓮花化生;密教上師為建立密教之教主,是故渲染附會而流傳之,加以後人盲目誤傳,遂成密教所公認之蓮花化生,故名蓮花生。」對此段論述,人們還是要問一句:你說蓮花生大師非蓮花化生,究有何據?自古及今的所有蓮師傳記皆一致記載了蓮師非凡夫的真實身世,如果蕭先生定要認定蓮師乃肉胎出生,那就請你說一說他父母的姓名及家庭狀況吧。也許蕭先生在台灣呆得太久了,渾身上下到處都被熏染得一片人氣,以致看不到因而也就否定了化生的存在。但憑自己的估計、推測以及借助眼耳鼻舌身意,又怎能妄論與佛陀無二無別者的境界,除非你本人也敢當下承當,自己早已證得與釋迦牟尼佛相等的果位。其實對佛祖的降生,也有人理解為是一種神話傳說與附會之詞,作為佛教徒,我們是不是也應該隨順世人的見解,等他們發明出可以測定世尊出生狀況的儀器後,再來承認佛陀從母親右脅下出生、然後自行七步並云「天上天下,惟我獨尊」的事實?


 


  在《平實書箋》中,蕭先生又說:「龍樹菩薩被後代密宗祖師所攀,並非自己宣示為密教祖師。」對此我們要問,哪些密教祖師高攀過龍樹菩薩,硬把他拉到密宗的隊伍中來?還是想請先生開列出一份具體的攀附龍樹菩薩的密宗祖師名單。至於龍樹菩薩是否是密宗祖師的問題,不同的人當然可以作出不同的回答。只不過蕭先生提出問題及解決問題的方式有點怪異、反常,故人們才對之產生了懷疑以及反感——他慣常的方式便是依文解義、不具任何教證理證就立論,同時又分不清佛陀說法的外、內、密、極密四種不同含義。比如對於外道提出的十四個問題,佛根本就不予置答,此則名為十四無記法;但根性成熟的弟子在提出此類問題時,佛卻對之作了圓滿的回答。同樣,別說對龍樹菩薩的密意凡夫爭論、揣測、妄議不休,現代的一些學者還通過考證提出了「龍宮何在」的質疑,這就從根本上否定了般若經典從龍宮而出的說法,因此他們懷疑南天鐵塔的存在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作為佛教徒我們理應明白,佛菩薩的神機妙用豈是凡夫可以考證來驗明的對境,如「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再比如佛說《華嚴經》時,無量與會大眾皆融入佛身……面對這些凡夫眼中的種種「奇觀」,考證又該如何發揮用場呢?


 


  所以說,用考證的方法來為佛法驗明正身本來就存在極大的漏洞與無能為力之處,若還要把考證的觸角伸向佛陀秘密說法的領地——密宗,其可能存在的漏洞就更加迭出不窮。而且蕭先生的考證又往往只有立論並無真實考據,那麼這種考證所隱含的缺陷恐怕比單方面的考證更無法接近事實真相。如此評價絕非惡意誹謗,因蕭先生自己的言行恰恰為我們的結論作了最好的證明。


 


  比如他在《狂密與真密》中就將印順法師拉來和達賴喇嘛並舉為密法教義的首領,這種考證的結果實在令人瞠目結舌。熟悉印順法師著作、觀點的人都知道,這位法師似乎對密法的清淨源流頗為懷疑,曾寫下不少文章考證密宗所謂的「左道」性。如此一名懷疑密宗的人士怎麼瞬間就被蕭先生改換了立場,一下就被從反密陣營中推到了密宗祖師的地位上?僅此一例,就足以讓人領教蕭先生的考證功夫。順帶說一句,蕭先生歷來都是把印順法師當成重點批鬥的對象之一,而先生對密宗又恨之入骨,故而把法師當成密宗的代言人也屬情理之中的事,儘管這種做法純屬張冠李戴。不過就在此書中,凡是需要羅列密宗「罪名」的地方,蕭先生又不恥下求,盡情引用印順法師批駁密宗的文字。似乎在這些時刻,他又一相情願地與法師達成了統一戰線。結果統一戰線沒持續多長時間,翻過一頁,他又把法師踢到敵對陣營中去了。這就像一件破爛衣,蕭先生原本根本就不屑將之披在自己身上。但在某些特定場合下,為了偽裝,他也不得不屈身將這件自己不恥為衣的破布穿上身以圖自利。這已不是一個簡單的考證之態度是否端正的問題了,從中我們分明感受到一種庸俗不堪的實用主義市儈習氣。


 


  再看平實先生的另一處考證結論:他於《邪見與佛法》中還把《大日經》、《金剛頂經》及《蘇悉地經》一概斥為後人偽造之經,同時又自己確認了密宗的幾部真經:《楞嚴經》、《大悲心陀羅尼經》、《准提佛母經》。對此,我們依然無法接受。首先,一個淺顯的反駁理由即是,《楞嚴經》自古及今都是公認的顯宗經典,如何到蕭先生這裡卻被改換成密宗身份?另外,佛陀在哪一部經中親口說過,只有這三部經是密宗真經,別的一切經典,包括《大日經》等三部,全都是偽經?你在哪一部佛經中看到過這種授記?如果還是沒有教證、僅憑自己的定中境界或睡眠功夫就提出此說,則人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是一個凡夫的夢中囈語。再者說來,《大日經》乃唐朝善無畏與一行合譯的一部經典,共七卷三十六品。內稱大日如來(毗盧遮那佛)在金剛法界宮宣說真言秘密法門,開示眾生本有淨菩提的本覺曼荼羅,以「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本,方便為究竟」三句為中心,說三密相應而修有相、無相兩種瑜伽,悟入淨菩提心之道,是唐密胎藏界法主經。《金剛頂經》為大唐不空所譯,共有三卷,講述秘密曼荼羅的義理和修持儀軌,為唐密金剛界法主經。而《蘇悉地經》則為唐輸波迦羅所譯,共三卷三十六品,重點講述五部真言、持咒的處所、友伴、戒行及燃燈獻食供養、做法等方法儀式。通過這一簡略介紹,目的只是想讓讀者等因緣成熟時能真正深入這幾部經典,到時自可明白蕭先生對它們的評價正確與否。


 


  在看待一種觀點或說法時,重要的不是跟著別人走,而是在教證的指引下,通過聞思修自己去看、自己去想、自己去實修及至最終做出自己的判斷。


 


  佛法流傳至今已有兩千餘年的歷史,這期間一直有人對漢傳佛教的幾部重要經論提出真偽的質疑。他們也舉出了一些相似的證據論斷說《圓覺經》、《楞嚴經》、《大乘起信論》等經論為偽造,面對這種考據學的研究「成果」,我們只能表示遺憾。因他們的確是把佛教的聞思修純粹簡單化為單一的與世間學術無甚區別的佛學研究,一點也沒有實際的修證體驗。同樣,以滿懷的偏見來看待密法、考證密法,這比純粹以學術化思想研究、考據密法,帶來的危害更大,得出的結論也更遠離實際。還是想再引用幾段經文,懇切希望大家都能從內心深處明白惡意謗法、無意謗法以及隨喜他眾謗法的過失。


 


  《涅槃經》云:「迦葉,世間眾生有三種病極難消除,一謗大乘法,二造五無間罪,三生邪見。此三病極難對治,聲聞、緣覺及菩薩亦不能除之。」;《般若八千頌》亦云:「何人若造五無間,不及相似謗佛法。」;《空邊平等續》則說:「若於勝密之密法,何人捨棄並誹謗,則彼捨棄佛勝密,永時遠離解脫道。」;《智慧深圓續》中也說道:「心違密法造惡者,定墮地獄真可愍。」《意護續》中則為謗法者,特別是謗密乘法者描繪出了來世真實而可怕的景觀:「若謗普賢密意法,乃至虛空之邊際,死後墮入金剛獄。」


 


  作為佛教徒,我們應該對此有所警戒了。一味隨順他人以嗔恨心對密法進行的無理指責與誹謗,到頭來恐怕自己也擺脫不掉長劫輪迴的命運!


 


  在這方面,弘一大師的經歷就非常值得後人借鑒。他早年因對密法不瞭解而說了一些誹謗密法的話,後來則自己懺悔道:「大乘各宗中,此宗(指密宗)之教法最為高深,修持最為真切。常人未嘗窮研,輒輕肆譭謗,至堪痛歎!余於十數年前,唯閱密宗儀軌,也嘗輕致疑議,以後閱《大日經疏》,乃知密宗教義之高深,因痛自懺悔。」作為南山律第十一世祖師的弘一大師,其戒行和治學之嚴謹遠非常人所可企及,猶自作如此示現,不知普通凡夫觀後又作何感想?


 


  再看明末四大高僧之一的蓮池大師,他依據多種密教經典彙集而成《瑜伽焰口》一套儀軌,如果大師以為密宗典籍皆充斥著邪教外道之言的話,那他還會如此輕率地依靠密法而成此文嗎?


 


  兩位大師對待密法的態度是如此這般,作為後學的我們是否自覺戒律以及智慧都已超越了二者,故而可以拋開他們的做法,另闢蹊徑地對密法來一番「重新審視」與「再度批判」?


 


蕭平實對密法還有一個大膽的考證,即如他自己所言:「密宗的眾多弊病中,最大的問題就是索隱行怪——蒐索外道所修的一切奇奇怪怪的行門,納入佛門中,……天竺的大乘晚期佛教就是這樣被密宗給『李代桃僵』了,……」又於《邪見與佛法》中云:「他們所說的很多經名、咒語及手印等法,多屬鬼神法,……後來更喧賓奪主,創造金剛持佛取代釋迦牟尼佛的位置。」;「以訛傳訛,變成護法神的法比佛法更高,結果變成護法神的密教。」


 


其實密宗的本尊根本就是佛菩薩,如大日如來(毗盧遮那佛)、釋迦牟尼佛、觀世音菩薩、地藏王菩薩等,如果將這些本尊都當成鬼神,則分明是在公開誹謗諸佛菩薩!也是徹頭徹尾的佛神不分!至於密宗中的鬼神修法,則主要是將其作為佈施、救度的對象而修的,目的是接引它們並使之皈依三寶,最終還要根據因緣使它們都能成為佛教的護法神。而且有關鬼神的修法,漢傳佛教當中也並不少見,比如蒙山施食、梁皇寶懺等莫不如是。我想可能是因為蕭先生閱讀的密宗資料太少的緣故吧,所以才會對密法的本尊、護法神產生誤解,以為密宗以之取代了佛陀及菩薩的地位,甚至還鬧出了誤認為密宗中的金剛持是護法神的笑話。金剛持實是普賢如來所化的報身相,如果把他當成護法神的話,那麼毗盧遮那佛的報身盧捨那佛豈不是也要被某些人理解為一個普通的護法神?密宗中對佛、菩薩、空行、護法等的功德、事業都有詳盡的闡釋,絕不可能佛神不分到如此荒謬的程度。因此,如果既沒有接受過密法的灌頂、傳承,又不肯認真實修的話,建議平實先生多看點有關密宗的真實材料。


 


  我們在前文已經說過,蕭平實在不知以何種方式考證了台灣佛教徒的修證程度後,得出了一個非常令人震驚的結論:八九百萬佛教徒中,除了極個別自己門下的弟子證悟以外,竟無幾人開悟!不過令人震驚的考證遠不止這一處,在《狂密與真密》中,他一手栽培的弟子蔣巴洛傑又下論斷道:「藏傳佛教發展至今,益形壯大,光是台灣一地陸續出現的密教中心便達上百處,所吸引徒眾當在數十萬以上。」;「密宗初機行者教育層次較低。」


 


  聽蕭先生師徒的言外之意,似乎密宗之所以能夠在台灣發揚光大,主要是因為它能吸引文化層次較低的學佛初機者。既如此,密法的層次本身也就高不到哪裡去,因按兩人的觀點,只有這種層次很低的法門才能迅速推廣並日漸深入人心。此種觀點依然讓人感到疑點重重:你們是如何知道這數十萬人教育層次低的?如果佛教能吸引台灣八九百萬人投身於其中,這是否說明佛教本身層次就極低,否則也不可能吸引住這麼多根本開不了悟、只知盲從的百姓?這是否還說明台灣的這八九百萬人教育層次都不高,要不然也不可能令佛教如此發揚光大?


 


  有一個事實不知先生知道不知道,即藏傳佛教的格西、堪布等學位的考取,往往都要經過十幾年甚至數十年的努力才能獲得;以被蕭先生翻來覆去責罵不已的宗喀巴大師開創的格魯巴教育體系為例,若要取得宗大師創立的甘丹池巴的席位,一個修行人有可能要付出幾十年的時光精進聞思修學,才有問鼎獅子法台法主的希望。這些修行人苦行、苦學這麼多年,難道就是為了哄騙哪些教育層次較低的阿公阿婆?他們幾十年的學習就是為了學得一些騙取初機者入門的騙術?


 


  其實任一宗教派別之教徒受教育之程度都千差萬別,對佛法而言,決定修行者修行層次高低的因素主要應看行者的宿世因緣、信根、慧根、善根、福德資糧等各種條件的優劣與成熟度,文化層次的高低只是其中的一項條件,但絕不是唯一及最重要的因素,否則慧能大師也無緣學佛並成就了。


 


  以上所談只是從蕭平實先生及其弟子舉不勝舉的考證實例中隨意抽出二三例以供讀者解剖,有了這些鋪墊作準備,我想我們可以言歸正傳了。


 


  蕭先生將佛教的滅亡完全歸罪於密教,為證明自己觀點的正確,他還拉來了「一切佛學考證者」這樣根本無法考證的龐大同盟軍引為自己的同道。但就在這種貌似絕對正確的觀點中,他又犯了一個又一個常識性的錯誤。當印度遭受回教軍隊入侵時,無論大乘、小乘還是金剛乘均共同遭遇到毀滅性的打擊,絕不是密宗先把其餘宗派統統吃掉,然後才引狼入室、導致佛教徹底被外道消滅。也就是說印度佛教的滅亡根本就是因為眾生的業力及福報因緣所至,把這一現象歸到密法的頭上,只能說是不懂歷史、不懂因緣、不懂何為共業的結果。如若說密法之興導致佛教之亡的話,那麼中國古代的三武一宗滅佛之時,當時的佛教主流並非密宗,這種論調能適用那時的實際狀況嗎?至於號稱「菩薩皇帝」的蕭衍那令人可歎的個人及國家之遭遇,恐怕也非是因為他廣弘密教的緣故。藏地歷史上的郎達瑪滅佛時期以及文革那段特定歷史時期所發生的滅佛運動,如果照蕭先生的觀點來衡量,是否也得歸因於當時的統治者大興密教才引發的呢?而且先生自己說過自己曾當過兩世的覺囊法王,那麼按你現在的觀點推測,當你身為覺囊法王並大興密法之時,你一定殘酷地滅絕了小乘及大乘顯宗佛法,並導致了佛教的徹底衰亡!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而今仍能生而為人,且到處講經說法,這讓人不得不對佛經中有關毀滅三寶的罪報的描述產生懷疑。


 


  回過頭來讓我們再看一看在藏密誕生的土地——聖潔的青藏高原上,佛法弘揚的情況。客觀、公正之人想必都不會否認這樣的一個事實,即在全民信佛的藏地,眾生善根深厚,以至於兒童在會喊「阿媽」的同時,就會同時念誦「嗡瑪呢貝美吽」了。純樸的民風無疑來自藏傳佛教的滋養與教化,難怪雪域高原如今會被世人廣為稱頌為人間的最後一片淨土。這片淨土之淨如果不與佛法、不與藏密相關,又會與哪種外道思想為伍?當全世界那麼多人,包括各種文化層次的人都把目光轉向這東方淨土時,我想吸引他們的怕不是蕭先生自認為的印度教思想、性力派邪說、單單有關佛法究竟果位的名相、各種奇奇怪怪的邪門歪道、毀滅佛教的令人恐怖的護法神等各種因素,如果要找這些東西的話,此等東西方智者大可不必千里迢迢跑到藏地,或者一頭埋在藏密中去尋求被欺騙的感覺、尋求自己乃愚昧、層次低者的證據。


 


  總有一天歷史會證明,藏密蘊含了人類未來獲得解脫的途徑與希望。


 


  有一個問題很耐人尋味,即蕭先生一方面斷言密宗只能吸引一些低層次的佛學初機者,因而隨著人們文化層次的提升,密法一定會自動滅絕,而且早就該滅絕,因它對人類社會無有絲毫利益之故;另一方面,他又將密法視為洪水猛獸,並憂心忡忡地說:「佛教當前最大的危機有兩個,第一就是密宗,第二就是應成派中觀。」如果密法真的那麼不堪一擊、充滿邪說、層次極低、早就該滅亡、根本不可能欺騙時間以及眾人眼目(這是所有謊言邪說的必然結局)的話,蕭先生至於這麼心急如焚嗎?這種自相矛盾的態度就好像一個信誓旦旦地對別人說自己不怕老師的小孩,結果當他轉身遠遠地發現老師的身影時,竟嚇得一溜煙地飛快逃走了。


 


  恐懼常常來自對真理的無知,但有些人偏偏就要把自己打扮成一副勇者的模樣,以為從此就可以與真理對壘。而旁觀者中還真有一些人就被他外在的表演迷惑,從此以為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真的勇士只信仰真理,他絕對不會沉醉在自我的毒酒中不能自拔,以致把自己醉酒時的醜態當作世間唯一、最好的表情而到處宣揚。就像考證學永遠培養不出來一個佛教的大成就者一樣,被自我毒酒麻醉的醉漢,別人也只能把他的行為理解成瘋狂。


 


  蕭平實說:我於往世曾在密宗覺囊派出家,彼世雖悟,亦未敢自稱為佛,此余夢中及定中均所曾見,故信密教中亦有真悟之人,是名真密;非如密宗紅教中之第二佛——龍欽巴尊者——以常見外道之法而自命為已出三界之聖人,見道且無,雲何名之為佛?今余已於《宗門法眼》中舉證破斥,……藏密紅教「第二佛」龍欽巴尊者、第一代蓮花生大士、天竺寂天菩薩尚且未曾見道,白教馬爾巴、密勒日巴、岡波巴及黃教宗喀巴等古代祖師又悟在何處?而稱為即身成佛?古昔密宗祖師近代密教祖師亦復如是,號稱近代密宗白教大修證者之卡盧仁波切,以及貢嘎活佛、諾那活佛,乃至猶在人間之諸多大法王、大活佛、大仁波切、大金剛上師,何處有開悟明心之人?此諸活佛法王等,自身之如來藏尚未覓得,大乘見道且無。所以者何,馬爾巴、密勒日巴、宗喀巴、龍欽巴、岡波巴等大師,乃至其前諸祖,皆猶未離眠夢。密宗之了義經《楞嚴經》說此境界未離想陰,猶未斷盡想陰者皆未斷盡煩惱障,未是出三界之俱脫阿羅漢。雖有大神通,敵得過輪迴生死否?


 


  答:蕭先生以自以為的密宗諸祖皆未離眠夢之理由,而將這些高僧大德統統推入見道位以下的不曾明心開悟者之流中。如果這不是一種無知與偏見的話,至少也應算作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俱捨論》等論典中說過,修行到四禪心的境界以上便不會再有睡夢的習氣;另有些經典則雲只有登地之菩薩才無顛倒睡眠這一凡夫所去除不了的俱生習慣;而印、藏、漢古往今來的眾多大成就者又各自從不同的角度對這一問題做出過種種結論各異的闡釋。在《現觀莊嚴論釋》以及宗喀巴大師的《金鬘論》等論疏中,都依據佛經教義從別種觀點出發闡明瞭這一見解:所謂的無有眠夢乃指無有錯亂、染污的種種夢境,並非是指連養育身體及善法之夢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不這樣理解的話,眾多經論中對一地至十地菩薩夢境的描述將變得永遠無法理喻。諸如:相應於一地菩薩的果位,其眠夢中會出現寶藏遍滿三千大千世界的征相;而二地菩薩則會在睡夢中出現如手掌般平坦的大千世界之大地上,到處被珍寶裝飾的奇瑞景觀;位登三地時,菩薩會於夢境中現出自身已變成勇士身,且執持兵器降服他眾的對應瑞兆……十地菩薩皆如是各有與其階位相對應的夢兆。不僅經論中有如此之論述,很多公認的高僧大德還為後人留下了數不勝數的夢境美談。他們或者在夢中雲遊十方剎土,或者於夢境中親得本尊及諸佛授記,又抑或在睡眠狀態下親證法性光明……因此,若籠統地因有眠夢就否定一個修行人的證悟成就,這恐怕會犯以偏概全的毛病。佛陀講經說法歷來就包含直接與秘密的不同含義,單從自己眼見的少量文字入手就斷定佛法全體之大義,也許會導致一葉障目的結局。


 


  不過問題的關鍵還不在這裡,既然蕭平實先生因密宗大德未離眠夢就將之判為未離想陰,從而斷定其修證境界各個皆不堪為活佛、法王、仁波切、金剛上師,為何他自己卻翻來覆去地到處張揚自己從夢中及定中得到的夢境或定境啟示:他做過覺囊派出家人乃至法王。如果別人的夢境都為顛倒夢想的話,那先生對自己的夢境又該做何定論呢?假如密宗上師的一切,包括眠夢都一無是處,唯有蕭先生的一切,包括眠夢才可稱之為千真萬確、足資擔當衡量準繩的話,則這種兩面邏輯之典型性恐怕應算前無古人了。當所有密宗修行人的征相都被先生一筆抹煞之後,一個想當全世界佛教徒的大法王、大仁波切、大活佛、大金剛上師的狂人夢想就已清晰浮現在一切明眼者的目前。不過,若要論顛倒夢想的話,怕是沒有比這個夢想更顛倒的了。原因其實也很簡單:真正的英雄確實可以打敗天下無敵手,一人稱雄世界;但言語的巨人往往都是些行動的矮子,還沒等他整裝待發、收拾舊山河,因果輪迴可能就已將其吞沒。空口大白話泛不了幾個浮沫,大浪淘沙終會將其席捲而去,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看看到底誰是弄潮兒,誰是未離想陰之個人慾望膨脹者吧。


 


  把修行者的見修行果完全建立在夢境的有無上,此種觀點無論如何都無法安立。如果證悟與否的標準只有一個——離不離夢境,那麼《十地經》中也不會說證得極喜地之菩薩可以自己所證功德之妙力,於一剎那間震動百世界這一征相,所有的得地菩薩我們也都可以「無有夢眠」這一句話而一筆代過,《華嚴經》中也大可不必浪費筆墨如是描述得地菩薩的種種境界:「則得百三昧,及見百諸佛,震動百世界,光照行亦爾。」


 


  特別是對真正的聖者而言,有夢無夢皆是戲論,先生怎能糊塗到把戲論當真的地步呢?生活中我們都有這樣的經驗,對普通凡夫來說,夢中往往無法做主,各個皆以假當真;不過醒來後一般都會了知夢境之不實,從而不會再去強烈執著,否則就會被人們當作白日做夢的典範而恥笑不止。蕭先生在看待別人的夢境時倒是非常果敢,不分普通人與大成就者、有無執著、有無實義的區別,全體批倒、一概斥之為想陰作亂,頗有一副快刀斬亂麻的氣概;但在論及自己的夢境時,就有點戀戀不捨了。此中詳情,讀者在其著作中當可一目瞭然。如果先生是想給後人留一些催眠術研究的資料,那倒也無可厚非,不過我們卻猜測先生此舉的目的當不在這裡。


 


  也曾研讀過先生的《狂密與真密》一書,看過後最清楚的印象便是——非蕭平實自宗之一切派別皆屬狂的、愚癡的、不究竟的、邪的、引人墮地獄的、只能吸引劣根者的……,不過當一個人的判斷標準只剩下夢時,人們早已為這種人準備好了最恰當的修飾語:狂人癡夢。


 


  蕭先生還把龍欽巴尊者判為常見外道,我想這一結論的得出可能是因為先生不懂藏文,同時又不閱尊者著作的緣故,因此才會對尊者的觀點知之甚少。其實尊者對中觀的見解主要集中在《如意寶藏論》、《宗派寶藏論》等論典中,如果能透過其文字表象進入尊者真正想要表達的領地,我們就會發現,他對一切常斷邊執都加以了最究竟、最徹底的遮破。既不承認常有法之存在,亦不像先生認為的那樣因怕墮入斷滅之境地就又將所謂的明覺執為常有。蕭先生在《宗門法眼》中對尊者的破斥,誠可謂是完全落入文字相以致言不及義。而祖師大德早就說過:依文解義,三世佛冤。不僅如此,先生還特別喜歡帶著自己的主觀意願去讀解別人的著作(包括經論)。這樣做的結果又應驗了另一句金玉良言:離經一字,允為魔說。二毒兼具,叫人如何敢相信你對尊者的讀解!


 


  這裡不妨舉一個先生所推崇的玄奘大師的例子,希望眾人能多少瞭解一點言語道斷以及望文生義的內在關聯。


 


  當年外道與佛教大德辯論時曾提出:「既然證道者已能所雙亡,那他又如何確認自己已經證道?」玄奘法師對此則回答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此一句話使得外道不得不折服。不過後人又有問曰:「冷暖且不問,如何是自知的事?」由此觀之,如果將佛法修證的體驗完全放到哲學的思辯領域之中,則這樣的探討將永無止期,因學者們只耽著於文字所表達的觀念故,兼以妄念又無窮,這樣的「研究」當然就沒有終結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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